亨利米脱

瞎子是如何收养吴邪的以及为啥题目叫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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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作为长沙一霸——后起之秀，平日里都把自己收拾得油光水滑活脱脱一个爆发了的土匪形象——他自觉是个体面人，会说洋文会拉凡尔林，前半辈子籍籍无名，好不容易出了头在行头打扮上简直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才出门一会儿的功夫又换了身辉煌灿烂的软绸长袍，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着自己刚抢回来那个姓吴的小崽子在面前的地上滚来滚去，有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吴邪，他在嘴里咂摸咂摸了这两个字，脸上浮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那包在一身好衣裳里的小崽子滚了半天，没人理他，扭头发现了瞎子，带着一身土手脚并用爬到黑瞎子脚边。黑眼镜有些嫌弃他脏，撮起嘴唇像赶鸡一样轰他：“去，去，妈的别碰老子衣裳！”

吴邪还不是能听懂人话的年纪，睁着一双眼珠子看了看他，抬起一只白胖的小手就抓起黑眼镜的袍角往嘴里塞，登时染上了一滩口水。黑眼镜勃然大怒，脚尖一挑将吴邪踢出老远，眼看着一团衣裳在地上滚了两滚，嘣地撞在桌角，停下了。小崽子从衣裳里冒出个头，细软的头发铺在额头上，底下盖着团红肿，飞快地变成青紫颜色，人一瘪嘴，开始放声嚎啕大哭。

黑眼镜平素最恨人吵他，吴邪细细的哭声犹如几千只苍蝇不绝于耳，烦死他了，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恶声恶气道：“再哭就掐死你！”

吴邪泪眼婆娑地望了他一眼，丝毫不为所动，哀哀地哭得更大声了。黑眼镜眉毛一皱，伸出一只大手提着吴邪的脖子就给他拎了起来。单手拎一个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孩子对他来说甚至比拎个小鸡子还轻松，吴邪双脚离地，呼吸受阻，小脸儿憋得通红，两腿乱蹬，哭声全收进嗓子里变成了抽噎。

“哭啊。”黑眼镜笑眯眯，“继续哭。”

吴邪被他拎得脸色发青，嘴巴一抿，真的不敢哭了。黑眼镜满意地一松手，吴邪从他手里滑落到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眼泪刷地又下来了，却恐于黑瞎子的淫威，没敢再哭一声。黑眼镜蹲在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东西一般，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个堪比阳光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过得是堪比地狱般的生活，黑眼镜把他挂在树上当摆设，自己坐在树下喝茶看书，兴头来了就去摆弄摆弄他，早晨还好，到了正午日头狠毒，又没给他饭吃，绳子勒在腰上几乎要把他切成两截。即便这样，吴邪也不敢哭，一整天下来几乎有出的气儿没进的气儿。黑眼镜还把他塞给手下半大的小子当洋娃娃拿去讨好外面的小姑娘，晚上拿回来的时候身上一定是青一块紫一块，脸蛋被抓得像只花猫，因为不肯吃塞给他的“食物”，嘴唇撕破了角，泛白发炎，就是这样，他还是记住了不能哭惹黑瞎子不高兴，如此这般过了几天，吴邪很快得了病发起高烧，像条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几乎气息全无。

黑眼镜拿手指尖儿捅了捅他，小孩子发出一声猫叫似的低吟，面色潮红冷汗直冒。他觉得很失望，觉得吴邪简直不堪重用不能让自己再多开心几天，便叫手下过来把他扔到牲口棚去。手下人是个粗糙的大汉，从不懂得什么叫小心，把吴邪顺着栅栏门一抛，小小的身体落在稻草里，连叫都没叫一声。

扔掉了吴邪，黑眼镜很是闷闷不乐了几天，不过他很懂得调整自己的，况且本身年纪并不大，很快恢复过来到处去玩乐，约莫过了半个月，他早晨吃好饭闲得无聊，忽然想起吴邪，就找了手下来问。那大汉只管扔不管看，也并不知道那小孩到底死了没有。黑眼镜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走到牲口棚那边，捏着鼻子踮脚往里面看。

这一看不得了，圈里正好有只母羊在喂奶，几只脏兮兮的小羊里挤着一个黑脑袋，奋力扒开身边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羔凑到母羊肚皮上去吸羊奶，吃了半晌似乎是吃饱了肚子，才从战场里撤开，独自爬到一边躺平休息，身上的漂亮衣服早破成一团抹布，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死了的样子。

黑眼镜看得十分津津有味，叫人打开栅栏门，自个儿蹲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黑脑袋听到动静，爬起来朝这边望了望，看到黑瞎子，眼睛亮了亮，“啊啊”地叫着就爬过来，声音细声细气，听起来并不害怕他。

黑眼镜此时兴趣大于嫌弃，并没注意到吴邪身上的脏污，叫他爬到眼前，张开两只瘦掉了肉的小手，挥舞着要他抱。黑眼镜觉得新鲜而好奇，按道理这姓吴的小崽子生病之前还怕他，怎么病好了反倒像是全忘了一样，莫不是烧成傻子了。他如此这般想着，手里竟然把吴邪抱起来，并不在乎那股刺鼻气味，将小孩放在胳膊上，颠了颠，虽然只剩一把骨头，但抱起来仍然是轻飘飘且柔软的。

“嘿，小狗崽子，”他笑道，“命真大！我带你回去吃好吃的吧！”

吴邪仿佛半懂不懂，看他笑自己也咯咯笑起来，扒住黑眼镜宽厚的肩膀，撅起嘴在他脸上啵地吮出一个响儿。黑眼镜很高兴，同时就觉得他没有那么无用了，甚至起了点喜欢的心思，决定把他捡回去好好养大，将来给自己做事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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